♬流浪提琴手维X钢琴手勇

♬照应音乐会的新谷柄图

♬前篇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趴在琴盖上的黑发青年揉着有些僵硬的脖子从琴凳上坐起身,茫然地看了看这个长满了枯草的地方。他记得自己明明是在琴房练琴,中途犯困了就打算趴在琴盖上小睡一会,然后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在这里。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看,惊讶于自己居然睡了4个小时。然后他又打开地图尝试定位,却因无信号而只能作罢。

 

此时已是黄昏,苍蓝天幕的一端过渡出饱满的橘黄色,青年却无心去欣赏这色彩艳丽如同油画一般的美景。他现在只想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除了身上的衣物和手机,就只有这一台笨重得一个人根本不可能搬得动的黑色三角钢琴。要去别的地方寻求帮助吗?可在他视线所及范围内,一丁点建筑物的轮廓都没有,更别提人影了。

 

风吹过枯草的声音十分孤寂,一如他此刻跟这个世界一样空落落灌着风的内心。

 

他叫胜生勇利,是安娜堡音乐学院的一名随处可见的大学生,主修钢琴。在昨天的专业公演上,他因为过于紧张而搞砸了整个演出,这让他不禁怀疑自己一意孤行地学音乐是否正确。可平常作业没问题,随堂小测也没问题,但越是重大的演出他就越容易出错,他真的适合去当一个演奏者吗?

 

可到了现在,他的这双手除了弹钢琴还能做什么?他不去当一个演奏者的话,可能就连活在这世上的价值都没有了。

 

胜生勇利小心翼翼地打开琴盖,从左到右依次摸过那些黑白相间的长条块,而后手掌搭在某块区域上稍稍用力,几个琴键并排发出的叠音被迎面拂来的风吹远,最后洒落在枯草中,归于沉寂。

 

远方隐隐有提琴声传来,细小得像某种呜咽,夹在风里听不太真切,但胜生勇利还是听到了,于是他想也没想就迈开双腿朝琴声传来的方向跑去。哪怕是只存在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想要亲自用双眼确认一下。

 

在看见建筑物轮廓的那一刻,胜生勇利觉得自己的双腿酸软得都快要支撑不住自己了,唯一支撑他继续向前迈动双腿的,就只有那越发嘹亮的提琴声,似鸟的啼鸣,又似翱翔于天空时气流撞击翅膀的声响,昂扬又激越。

 

建筑物整齐划一地林立在街道两旁,令胜生勇利想起了迎宾的仪仗队。仪仗队里有飘出奶油香气的面包店,有码放了三面墙壁的书屋,有橱窗里透出暖黄灯光的咖啡厅,甚至还有一家售卖泳衣的小店,那些大开的店门与亮着灯光的招牌里逸出的生活气息与这个荒芜的地方极度不相称,让人感觉十分不可思议。

 

提琴声在这个时候进入了寂寥的尾音,似乎是因为寻找到了目的地而收起了双翼。

 

可是他还还没有找到那个拉提琴的人,跑动的双腿还不能停下,于是他继续朝着琴声去追寻,追寻那个除他以外唯一在这个世界的活人。

 

海浪的声音接替了琴声,空气中也多了他熟悉的海水味道。胜生勇利随意地抬手擦去脸上滑落的汗水,然后双手按着膝盖喘了一阵。刚才的琴声让他想起了熟知的一位在Youtube上很有人气的提琴手,曲风都是一样的明媚、和煦,如同在晴空下吹来的一阵夹带着草木气息的凉风,能让人感受到生活在现实的美好。

 

胜生勇利曾在去纽约游玩的时候,偶然在自由女神像底下撞见了那位正在即兴演奏的提琴手——维克托·尼基福罗夫。他此生绝对不会忘记那位被人群围在中央、闪闪发光得像个超级巨星一样的俄罗斯人——拉琴时身姿潇洒自如得像是跳舞,肩上的提琴说是乐器不如说更像是舞伴。

 

人总是会本能地去欣赏、去追求自己所欠缺的东西,所以胜生勇利很羡慕像维克托这样可以随心所欲进行演奏的人,也坚信这样的人一定是打从心眼里去热爱音乐的。他在那天之后把维克托当作自己要学习的榜样,把对方所有上传的MV都看了个遍。在学习演奏心态的同时,他也希望自己也能够像对方一样,把演奏变成像呼吸般简单的事情。

 

但难度好像太高了。胜生勇利心想。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注定是这方面的行家,而他自认不属于那一类。

 

黑发青年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又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喘着粗气站直身子。提琴声在这时又响了起来,缠绵婉转,像是绣布上百转千回的绣线,丝丝缕缕绣出成片的思念,这让他又有了追寻下去的动力。

 

海平面已经近在眼前,同时琴声也变得短促而欢快起来,胜生勇利拼尽全力跑完了最后的一段路,最终在踩上细软沙子的那一刻,看清了那个拉提琴的人。

 

那人在沙滩上一边拉琴,一边按照节奏在沙滩上踩出一个个音符。一个长音,他优雅地单足转出完美的360°;几下顿弓,脚下踏出一串俏皮的小碎步。

 

银头发,高鼻梁,蓝眼睛,白皮肤,以及拉琴时独特的姿态……这一切象征性的特点令胜生勇利的瞳孔猛地放大,惊讶的喊声差点要冲出喉咙。

 

和他一样来到这个奇怪世界的,居然是那位维克托·尼基福罗夫。

 

那位小有名气的提琴手似乎是还没发现胜生勇利的到来,仍在自顾自地踩着浪花拉着提琴,音节急促又激昂,但曲调里又洋溢着快乐,脸上的神情也是十分享受,一如胜生勇利在Youtube上看过的那样轻松自在,或者说沉迷于演奏之中。

 

等到维克托用如同哈雷彗星一般有着长长拖尾的余音结束了演奏之后,他才注意到岸边上多出来的、有着明亮棕眸的黑发青年。

 

此时夜幕即将降临,夕阳正在逐渐敛去最后的几丝光芒。不知何时到访而来的云彩被染上了绚丽的橘色调,将那双棕眸凝成两颗漂亮的碧玺石。惊讶像水底的气泡那样从胸腔中慢慢升上来,但在咽喉处被维克托悄无声息地给戳破了。他像跟路人打招呼那样,朝着碧玺石主人的方向举起了琴弓,“你好,这个世界的第二位来客。”

 

碧玺石的主人下意识地稍稍低了低脖子,“你好,维克托……先生。”话落,他胡乱地瞄了两眼沙滩,指尖不自觉地捏起了牛仔裤的裤腿。

 

“不必拘束,朋友。”维克托放下提琴朝对方走了过去,步伐不紧不慢。“我已经习惯经常会有人认出我这件事了,就跟习惯在人群面前拉琴一样。”然后他伸出手,等待着对方握上来。

 

胜生勇利踌躇了一小会,才把自己的手握上对方干燥的手掌。“很高兴见到您,您在Youtube上的曲子和视频都非常棒。”

 

得到夸赞的俄罗斯人却是摇了摇头,让胜生勇利有一瞬间的慌张——他以为对方是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夸赞,不过这个人接下来说出的话语告诉他,是他想多了。“我熟知所有拉小提琴的技巧,但就是找不到从这鬼地方出去的办法。”

 

“维克托先生来到这里有多久了呢?”胜生勇利问道,同时后知后觉地停止了手里折磨裤腿的行为。

 

“嗯……”维克托把琴弓和提琴用左手拿在一起,然后托着用食指指尖点着下巴的右手,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算上今天的话,已经是第三天了。”

 

“这样啊……”

 

呢喃般的应答声被一记异常响亮的“咕噜”声截断,四只眼睛两蓝两棕不约而同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此刻正被黑发青年捂在双手下方的肚子。胜生勇利腾出一只手挠了挠脸,朝着对方腼腆一笑:“抱歉,我……”

 

维克托会意地打断了他:“没关系,我这就带你去找吃的。”

 

他们无视掉了海滩上悄然多出来的一座尖顶高塔,由俄罗斯人带领着往街道走去。然而维克托带着他把建筑物们都阅览了一遍,售卖食物的就只有一家气味甜腻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蛋糕店,这让胜生勇利皱着眉头捏了捏自个儿近日有些松垮垮的肚子。维克托注意到了他的这一动作,略带歉意地说:“噢抱歉,我当时只想得起那样一支曲子,拉完之后这鬼地方就给了我一家蛋糕店……”

 

胜生勇利耳尖地把一个关键词捉出来带着疑惑重复了一遍:“曲子?”

 

“唔……是这样的,这个地方会按照我演奏出来的曲子自行生成建筑物,听上去很奇异对不对?”维克托先是挠了挠头,而后摊着手耸了耸肩,一副“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的样子。

 

“是挺奇异的。”胜生勇利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突然叹息着道:“钢琴要是能背着走就好了。”

 

维克托带着五分惊讶扭头看向这个垂着眉梢仿佛是在懊恼自己不能有所作为的黑发青年,“你说钢琴?你的意思是,你会弹钢琴对吗?”

 

“会,呃……大概那么一点?”黑发青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一段距离,这让维克托注意到了对方圆润的指尖和修剪得干干净净的指甲,以及从第二指节开始向外弯的小指,跟他曾经随乐团演出时见过的钢琴师的手如出一辙。

 

他欣慰地笑了笑,唇线弯出一个舒服的弧度。“很幸运,这儿刚好有一架钢琴,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出来的。”

 

在那间有着暖黄灯光的咖啡厅的大厅角落里,一架光亮的黑色三角钢琴静静地待在那,像是一位在舞台上等待着幕布拉开的主演。维克托也没做什么介绍,径直朝着那位体积不小的主演走了过去,二话不说掀开琴盖,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一番礼节让胜生勇利有些受宠若惊地在裤腿上蹭掉了手掌上的汗,直到在琴凳上坐下来的时候他的双腿都还是僵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手搭上琴键,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他身旁的维克托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让音符随心流淌就好,别去刻意控制自己。”

 

维克托的安抚似乎很有效果。眼前的青年听话地闭上眼做了个深呼吸,而后一串轻松愉快的音符就蹦出了他的指尖。如果此时周围有人在用餐,那么用餐的氛围无疑是惬意和愉快的。

 

俄罗斯人悄悄地从青年的身旁退开,来到繁华又寂静的街道上,盯着那块没有灯光照耀的地方。在那里,一间西餐厅正被音符堆积着,缓缓拔地而起,像是被安置于地底下的升降台运送上来的一样。

 

维克托此刻平静得像雕塑的面容上,蓝眼睛里却仿佛倒映了漫天的星光。

 

他忽然不是那么急着离开这个世界了。







Tbc.


大概又是到了瓶颈期,本来充满文艺气息的一个脑洞却怎么也架构不出相衬的剧情,更是写不出想要的感觉orz几乎要放弃这篇东西了……自己都快看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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