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设计师维X宅家程序员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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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6日    晴

也许是得益于昨晚泡澡前加的薰衣草精油,也或许是勇利撤换掉了机械键盘的缘故,维克托睡了这周以来的第一场好觉,因此他今早起床的时候感觉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好像连皮肤都光滑了几分。


不过当他绑着头发走出卫生间,看到刚从房间出来的勇利的时候,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他头一次看到对方会在这个点起床。


“嘿,早上好,今天怎么……”他意有所指地上下扫视了勇利一番,看得勇利有点不太自在地挠了挠脸:“就是……想早起然后出门走一走……”


“那正好,我想我们可以一块去逛个街什么的,你觉得如何?”


“我还没洗脸,你得先等我一下。”


然后他们就像是分工合作一般,一个走向走廊里边的房间去换衣服,另一个走向卫生间开始洗漱。擦肩而过的瞬间,不知怎的都在两人的脑海里被拉长成了慢动作,居然有一种电影画面般的微妙感。


勇利这次洗漱得很仔细,,翘起的头发被他用吹风机压了压,连下巴都特意检查一下有没有冒出头的胡碴。不过等到他换好T恤和牛仔裤走到客厅,发现维克托还没有从房间里出来。


维克托在干嘛?他其实是在为了穿什么而发愁呢。半张床上都铺满了他挑选出来的衣服,拿起一件条纹T恤左看看右看看,再拿起一件黑色修身裤,放在一块好像怎么看都不对,只得放回去跟其他衣服重新躺着。


最终,他选择黑色背心外套一件格子衬衫,下身搭配直筒牛仔裤。待他穿戴完毕,等了快半个小时的勇利正在沙发上跟马卡钦玩,脸上的蓝框眼睛被蹭得有些歪。


长相清秀的青年小伙和毛绒绒的可爱大狗狗,不得不说这幅画面挺赏心悦目的,充满了温馨的生活气息。


维克托突然有股想要掏出手机把这幅画面拍下来的冲动。


马卡钦发现了维克托,从勇利的怀里抬起头来冲他叫了两声,这让勇利发现狗狗的主人已经来到了自己身后。他在马卡钦从自己身上跳下去的同时也站了起来,顺手理了理衣服下摆:“走吧,你打算去哪?我跟着你就好。”


维克托盯着他的装束看了一会,总觉得看似普通的这个青年好好打扮一下的话应该也挺帅气的,毕竟五官都很耐看,腼腆和微笑的样子也都很可爱。下次吧,下次一定要帮勇利搭配一身超绝帅气的衣服。他一边不动声色地想着,一边带着一人一狗出了门。





既然都一块出来了,那也别拘泥于买食材了,和朋友一起坐在餐厅里享受美食不也很棒吗?逛街,购物,美食……这才应该是今天的正确打开方式!


在走向商业区的路上,维克托的心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干劲,具体表现为湛蓝双眸中灼灼闪耀着的、名为“兴奋”的光亮,连一旁的勇利都能感觉今天的维克托好像情绪特别高昂。


他们在维克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家意大利餐厅。甫一进门,维克托就先不动声色地鉴赏了一番店内的装潢,这是他的职业习惯,在搜集新的想法的同时保持自己的设计思维。接着他指了一处窗边的卡座给勇利,在获得后者的点头同意后他们一块过去落了座。


深棕色的天花板上垂下数个亮着暖黄光的玻璃灯泡,照亮包着棕色边的姜黄色餐桌,这样能给食物润色,引起客人的食欲;白色的座椅有着厚厚的软垫,不仅看着干净,坐上去也很舒服,更调和了餐厅内厚重的色调;设置在门厅处的酒柜和服务台位置恰到好处,既不影响店内视线与布局,玻璃柜门也让酒柜成了绝佳的装饰墙。以一家餐厅来说,布局的设置和元素的搭配都合格了。


好的环境能够带来食欲和好心情,至少在维克托看来是这样的。所以他现在心情大好地拿起服务员送上来的菜单递到勇利面前,“随便点,我请客。”


勇利在这时推了推自个儿的眼镜,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这次我请吧,维克托。”


他直勾勾地盯着勇利蜜棕色的眼睛,里面闪动着的光点不像是装出来的。是想要礼尚往来吗?可是啊……翻开手中的菜单,上面用手写花体印刷而成的价格被维克托呈现在勇利的面前,那上面的数字光是位数就让勇利望而却步地缩了缩脖子。他承认,他的小金库未必能负担得起这顿饭。


不过他还是不甘示弱地回应道:“……有机会我会请回来的。”也算是为了自己的那一点自尊心。毕竟身为一个有独立生活能力的成年人,整天蹭人家买的饭而没有点回礼什么的,怎么也都说不过去啊。


维克托眯着眼睛笑,没把这话太放在心上,手上却一个劲地把菜单往前推,反复让勇利点菜;而勇利则是一拒再拒,这让那份在两人中间的菜单像是两头拉动的锯子一般,来来回回。


最后是勇利先受不了了,用双臂在身前比了个大大的×:“我相信维克托的品味,只要是你点的我都能吃。”


坐在他对面的俄罗斯人面上表情一顿,感觉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漏跳了一拍,是因为勇利的话吗?他不敢就此下定论。但还是要承认,这番话让他感受到了莫大的喜悦,是连空气里都能飘出香味的那种。


到最后点了什么菜、菜色怎么样,维克托后来记不太清了,只记得那天勇利吃得淡粉色的嘴唇上铺了浅浅的一层油,看上去软乎乎的;也记得对方那双因为吃到美食而闪闪发亮的蜜棕色眼睛,里面像是融进了最为浓厚的枫糖浆,满是透亮的甜;还记得那使用刀叉时不甚熟练的手势,和时不时扑扇几下的纤细睫毛……


总之,关于这顿饭的所有记忆都是勇利。在生活琐事上记性一贯不怎么好的他,甚至记下了当时能让勇利的表情欣喜起来的那几道菜。





饭后散步对身体健康有益,所以维克托凭借这个理由,很顺利地把勇利拉进了购物中心。橱窗里展示的时装看上去都挺括有型,看得目不暇接的勇利觉得这些男装穿在维克托身上的话一定非常帅气。


不过勇利没想到的是,维克托居然会真的把他拖进其中一家店里。这个俄罗斯人走马观花般巡视了一遍店内的货架后,就眼疾手快地拎出几件衣服,连衣服带人一块塞进了试衣间,整个过程快到他都来不及反应,连脑袋也晕晕乎乎的,只知道把衣服换好然后如同一个木偶那样僵硬地走出来。


维克托原本趁着勇利去试衣服的空档,走到别的货架边继续挑选衣服,因为这里是他经常会买的牌子。听见试衣间开门的动静,他大跨步地走上前去,按住勇利的肩膀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认真的眼神让勇利没来由地有点小紧张。


说实话,他以往买衣服都是看缘分的,在需要买衣服的时候才会打开购物网站来挑上那么几件价格适中的衣服,款式什么的通常不会要求太多。像这样被人拉着到门店里一套接着一套的试,好像还从来没有过呢,就连妈妈和姐姐带他买衣服的时候也最多只是试一遍,觉得合适就买,买了一件两件就走。


在试穿了差不多七、八套之后,也不知道维克托是欣赏够了,还是觉得数量合适了,终于吐出一句:“好了,就这样吧。”勇利为此偷偷地呼了一口气,他头一次感觉原来换衣服也是一件这么累人的事情。


“把这些都包起来。”


维克托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勇利差点一口气把自己给呛着。他急忙翻看离自己最近的衣服上的标价牌,在看到那些数字以后试图扑过去阻止维克托结账,但他还是晚了那么一秒,否则就不用眼睁睁地看着服务员拿走维克托的银行卡了。


“维克托!这些衣服我不能要!”


“为什么不能呢?就当作是我送你的见面礼嘛。”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而且……”而且他们还不是那种关系,送衣服什么的太越界了。勇利在心里腹诽着,但没敢明说出来。他下意识地担心如果真的说出来的话,万一维克托顺势说“那我们就发展成那种关系吧”怎么办?虽然明知不可能的概率比较大,可即便是开玩笑,勇利也不想在此时面对这个问题。


那种……关系……先不说他认识维克托这个人多久、他们两个合不合适,单是这件事情的可能性他就想都没想过,更别提去发展了。他以前情感懵懂的时候,非常在乎自己的青梅竹马,后来却得知对方跟自己的好兄弟结为连理,导致他这些年来都在下意识地回避这种关系。


那种本以为可以拥有、到头来却一点也抓不住的失落感非常难受,他不想经历第二次。


更何况,连认识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都没有选择他这种人,怎么还能指望维克托会看中自己呢?他是那么帅气、优秀,脾气也很好,整个人都好似在闪闪发光,自己这种整天宅在阴暗角落的家伙是配不上他的。


勇利越想越沮丧,胸腔里仿佛有一大团湿漉漉的棉花,堵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突然之间很想离开这里。


在维克托的眼里,勇利话说得欲言又止,接着表情突然变得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眼角眉梢都垮了下去,这让他们之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勇利居然像丢了魂那样,一言不发地转身就走。他急忙给刷卡回来的店员留了送货地址,而后抬脚就追了过去。


所幸的是,勇利没有走出去很远,维克托只跑了很短的一段距离就抓住他的手臂让他停了下来。


“勇利,你为什么要走?”


被拉住的日本青年凝固了几秒后才重新动了起来。他回头看着身后的俄罗斯人,眼神黯淡得好似蒙了一层雾。他嘴唇嗫嚅了几下,话语如同挤出来一般说得有点慢:“维克托,你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的。”维克托的语速相比勇利有那么一点快,一副有点着急的模样。虽然才认识这么多天,他不太能彻底了解勇利的想法,但直到刚才为止,他们之间相处得不还是挺愉快的吗?这个180度大转弯的态度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这种……这种人情我还不起,维克托。”


“我只是想要送而已,并不需要你回报什么,你眼里的友情就一定要像买卖一样有来有往吗?”


“原谅我无法接受你的这份好意,维克托你把那些东西退了吧,我不会要的。”


维克托有点烦躁地松开了勇利,然后他把滑落到脸侧的碎发往后一拨,再度开口时语气犹如一阵冷风:“我已经让他们稍后送货上门,那种店可是没办法退货的,你不要的话就只能全部都丢掉。”勇利莫名其妙的态度令他有点生气,所以他撒了个谎,想要借此试探勇利的反应。


而勇利的眉头在此时紧锁起来:“你这算是威胁吗?”


他的眼里毫无波澜:“选择权在你。”


勇利咬了咬下唇,像隐忍着什么一样艰难地迈开了脚步往出口走去。维克托看不出勇利接下来想要干什么,想了想决定跟在他后边,以免对方在这个状态下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虽然他们最终平安无事地回到了住处,但直到入睡为止,他们都没再跟对方说过一句话。而那几套在后来送过来的衣服,在维克托把它们放在勇利的房门外边以后,也不见有被再次碰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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