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设计师维X宅家程序员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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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4日    多云

维克托今天是强撑着一双熊猫眼起来的，可他既没有认床的毛病，也没有在睡前喝什么提神的东西。究其原因，大概是从对门卧室传过来的键盘敲击声吧。虽然分贝不高，但也足够让习惯了无声睡眠的维克托感到烦躁，而且还持续到了凌晨3、4点，这可真是要命。

是不是刚好可以借此话题跟勇利交流一下呢？维克托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和机会，也许再辅以一份美味的早餐，他们的第一次正式交流能够取得非常大的成功。他一边刷着牙，一边思考着该主意的可行性，越想越觉得它们跟那些自己的得意之作有得一拼。

要说为什么他会对这个本应该是陌生人的家伙那么上心，维克托自己也说不太清楚，总觉得对方身上有某种东西像磁铁一样在吸引着自己似的。不过这也不坏，不是吗？勇利看上去可比那些不懂装懂还要挑三拣四的客户有趣多了。

对着镜子抬抬眉毛再梳梳头发，收拾好自己的维克托走出卫生间的同时，睡醒了的马卡钦也叼着自个儿的食盆小跑过来，冲他摇着尾巴，看样子很期待接下来的早餐和散步。也是呢，他和马卡钦搬过来这座城市不过才三个月，这片城区也还是第一次来。至于昨晚的披萨，其实是他从名片夹里找出来的外卖，大概是什么时候顺手放进去的吧，幸好味道还算可以入口。

趁着马卡钦埋头吃早餐的空档，维克托折返回房间，挑了一条修身的九分牛仔裤和一件纯白色的T恤往身上套——没错，其实直到刚才为止，他都只穿着内裤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丝毫不介意窗外的邻居们会不会因此而大饱眼福。他对自己的身材有十足的自信，而且也是别人公认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穿好了衣服，再翻找出颜色合适的手表、鞋子和常用的香水……等他将全部的搭配元素都穿戴完毕，马卡钦已经不耐烦地在门口的地毯上刨爪子了。他一打开门，马卡钦就像一阵风似的从门缝钻了出去，爪子扑腾在楼梯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早晨的阳光虽然还不太强烈，但多多少少也是带有一些热度的。维克托庆幸自己选的这身还算凉快，不至于在散步的时候带着满身的汗水，否则他大概会巴不得快点找一家有冷气的店铺躲进去。

进了超市，他给勇利挑选的早餐是火腿三明治搭配水果酸奶。考虑到凌晨时的键盘声，维克托觉得很有可能会到中午才能见到刚起床的新室友，于是他又往购物篮里追加一个牛肉三明治。

往前走到蔬果货架，他用食指抵着下巴想了想，然后挑选了几个番茄、两个洋葱。然后他转去副食区，拿了一袋意大利面、一小盒黄油、一小瓶番茄酱，还有小包的盐和糖。临近结账的时候，他又折返回去，补了一块方火腿。他决定今天的晚餐吃番茄意大利面，至于午餐……这时他抬腕看了看表，决定待会找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餐厅去提前享用午餐。

楼下的老妇人看见维克托提着超市的购物袋和宠物一块回来，还以为是帮妻子买食材，连连夸他是个好男人，完全无视了他的否认，他只得干笑着打哈哈。开门进屋，正巧碰到勇利从卫生间里出来，颌角和发梢依稀挂着点水珠，看样子是刚好洗漱完毕。

见是他回来，勇利有点局促地抬手抓了抓头发：“早……呃不，中午好……”似乎是在为自己的晚起而感到害羞，维克托倒觉得这没什么好害羞的，换做是他通宵之后也会这样。他从购物袋里拿出三明治朝勇利展示了一下：“我出去买东西，顺便给你带了午餐。”

“谢、谢谢，其实你用不着这样，我可以……”勇利的拒绝被维克托给噎了回去：“我们是室友啊，帮带食物不是很正常的嘛，可别告诉我你在大学的时候没干过这种事情。”

勇利心说我大学的时候可没你这么帅的室友。不过他没敢将这话说出口——不论是出于礼貌还是看在食物的份上，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过三明治打开包装吃了起来。

“你喝酸奶吗？”

“什么？”对于维克托的突然发问，勇利有点没转过弯来。

“我是说，酸奶，我自作主张帮你选了水果味的。”他把酸奶拿在手上摇了摇，在获得勇利的点头许可后，这不到三百毫升的乳制品就转移到了勇利手上。

趁着勇利在用餐、马卡钦在客厅地板上纳凉的大好时机和此时的绝佳气氛，维克托开口说出他酝酿了一个上午的说辞：“勇利，你总是会熬夜到很晚吗？”

“嗯，因为深夜是稀有材料的高掉率时间。”某个顾着进食的小青年丝毫没注意到对方就这么直呼自己名字这件事。

而陌生的名词令维克托思考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指游戏吗？”

勇利一边嚼着三明治一边点点头：“稀有材料可以卖很多钱的，我的业余收入就是靠这个。”

维克托突然觉得全身涌上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不知道接下来对于键盘的提案会不会被对方通过，可即便知道机率渺茫，他也还是要不得不试一下，因为他深知自己绝对没办法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内去适应那种细碎的敲击声，而且连续七个晚上睡不好觉可是能要人命的。

“我想说的是，你的键盘……可不可以换一个？钱我来出。”他摆出面带难色的样子，引出了勇利的顿悟和随后的愧疚，以及一个标准的90°鞠躬：“十分抱歉影响了你的休息！我今晚会换成手柄的，请放心！如果还有影响到你的地方请务必指出来，我一定会改正！”

这宛如犯了滔天大错的认错态度和连珠炮一样的语速，维克托承认，他有点被吓到了。起初他完全没有要责怪的意思，勇利这样一道歉，倒显得是他要求太多了。对此，维克托维克托摆摆手，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不，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提出一个小小的建议，你可以不用这么的……隆重。”

勇利以一个很正常的速度恢复了刚才吃着东西的站姿，在几秒钟之后他抬手抓了抓后颈的碎发，看起来像是被挠到痒痒了。“我是在担心，如果我的态度不够到位的话，接下来就得考虑怎样保护好自己，毕竟俄罗斯人的力气都不小……”他有点提心吊胆地往维克托这边瞄了一眼，在看见那张脸上的笑容凝固成一个疑惑的样子后他连忙解释：“网上都是这么说的。”

“虽然我打架还没输过，但自认脾气还是很好的哦。”据说力气不小的某个俄罗斯人语调里夹带了几分笑意。勇利再次瞄了一眼维克托，见对方脸上是和语调十分匹配的帅气微笑，也就放下了心。他觉得自己也许能和这个社会精英模样的好脾气俄罗斯人成为朋友，但能交往到什么程度就还是个未知数了。

虽说感觉能和对方成为朋友，但咱们内敛的勇利可没那个在短时间之内就能和对方成为至交好友的本事。谢过人家的午饭，他就很木讷地缩回自己的房间去了，因为他完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对话才能和维克托成为朋友。

由于结束了工作，勇利打开游戏主机玩起了恐怖游戏。反正这类游戏他已经熟练到免疫了，对他来说，达成成就比过流程更有意思。

正投入的时候，维克托敲敲门，送来了作为下午茶的提拉米苏蛋糕。他趁着勇利打开门的时候顺势瞄了一眼房间里面，“在玩游戏？我可以旁观吗？”然后他又指指手上的蛋糕，眼底清澈得如同两汪清泉：“顺便一起吃吧。”

勇利现在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也觉得如果要交朋友的话，就更不应该拒绝了，于是就让维克托进了房间。马卡钦跟在自家主人的后面想进来，勇利下意识地拦了一下，维克托便回头解释道：“噢，她是个听话的姑娘，我不会让她乱动你的东西的，对吧马卡钦？”

“汪！”这一声应答得响亮有力，再配上那乌溜溜的圆眼睛和毛绒绒的样子……如果说维克托那边是不应该拒绝，那么这只大狗狗就是不忍心拒绝了。勇利偷偷地在内心花了一秒钟来唾弃自己的没骨气，然后跟随着马卡钦走向维克托的脚步，接过了刚切好的提拉米苏切件。不得不说一句，维克托切蛋糕的功夫还挺不错的，切口跟蛋糕店里的那样整齐、利落。

屏幕上稍显昏暗的废屋场景引起了维克托的兴趣，可能是身为室内设计师的职业病。“恐怖类的游戏？你不怕吗？”

“不怕。”将自己那份蛋糕吞吃入腹，勇利拿起手柄关闭了暂停画面，继续起了游戏。“这类游戏我玩过很多，已经习惯了。”

由于没连接耳机，气氛阴森的配乐和时不时的乌鸦叫声激起了维克托的鸡皮疙瘩。他忍不住揽过马卡钦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这个天气下的大狗狗其实不适合当抱枕，哪怕有空调也是一样。

……

十分钟后。

“啊啊啊啊啊啊！那个人刚才不是挂了吗！为什么又来了啊！”在主角回身看到全脸腐烂的复活丧尸后，维克托控制不住地大喊出声，被他抱得死死的马卡钦在他怀里扑腾着，估计是感到有点难受。

而勇利则是十分平静地操纵着角色抡起大砍刀就是一顿砍，毫发无伤地把那只丧尸给大卸八块，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干脆利落。趁着存档的空隙，他面无表情地回头给出了温馨提示：“如果实在害怕的话还是不要看比较好，晚上容易睡不着觉。”

身为一个俄罗斯人，怎么能被这种虚拟的东西吓到呢！一股莫名而起的男子汉气概逼停了维克托即将站起身来的动作。他把脸颊旁的散发别到耳后，强装出无关痛痒的样子扯出一个笑容：“没、没什么，刚才只是没有防备而已，不用管我。”殊不知这个笑容落在勇利眼里有多么牵强。

到最后，维克托有些低估了这种游戏对他自己的影响力。在准备晚饭的时段，维克托总觉得水龙头里会流出暗红色的血水，打开冰箱会看到腐烂的肠子，就连马卡钦蹭过来他都会第一时间认为是丧尸在碰他，惊叫声把勇利都给引出来了。

真是要疯了。他觉得在这种状态下还能做出番茄意大利面的自己真是个奇迹——不过他短时间内也不想再看到番茄酱了。

虽然被吓得又是一夜无眠，但维克托感觉得到，经过这一天，原本在两人之间那层无形的隔阂似乎被打开了一扇窗，这代表他们可以不用小心翼翼地去试探如何跟对方交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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